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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俄罗斯,好时代却又为政治冷淡期

政府和人民的疏离以及公众对政治的冷淡在俄罗斯有着长期的传统。而现时生活水平的提高更加强了这种政治冷淡。克里姆林宫不断吸引保守的、有前苏联风格的选民作为其权力基础,疏远进步的、具有创新精神的和受过最好教育的选民。问题在于俄罗斯最优秀最聪明的人群,似乎并不介意他们与决策的远离。

作者 Masha Lipman
由出版
《每日星报》
 on 2007年1月8日

源文件: 《每日星报》

通常在每年的此时,人们都会非常关心新一年将要带来的不确定事物。但是在俄罗斯,真正的不确定涉及2008年,而不是2007年。实际上,目前人们可以把俄罗斯的政治浓缩为一个问题:2008年之后弗拉基米尔•普京还会继续当总统吗(尽管他多次声称他不会)?如果他真的下台,他会推荐谁为继任者?他选择的继承人会属于克里姆林宫长期争斗的派别之一吗?或者他会选择一个“局外人”?

除非普京维持其俄罗斯最终决策者的地位,激烈的内部争斗出现的风险就很大。在权力和财产密不可分、所有的政府机构都软弱无力的环境下,高层的重大权力转移可能会导致激烈的权力再分配。这样,对那些力求保持现状并获得更多好处的俄罗斯政治精英而言,解决这些问题便成为至关重要。

而对于公众来说,绝大多数人都显得顺从于领导层做出的任何安排。足足百分之四十五的俄罗斯人认为普京会提名一位继承人,而此人会成为新总统。几乎四分之一的人相信宪法会被修改以便普京能够有第三个任期。但无论何种方式,人们几乎普遍认为总统权力的移交由高层策划,并通过投票获得批准。立法方面势力的平衡也同样由克里姆林宫决定。过去几年来,政党结构和选举法经过了多次修改以适应执政的精英阶层的利益。结果就使不受欢迎的势力在下一个十二月的国会选举中毫无机会。

普通的俄罗斯人远离政治,对任何不会立即影响到他们的事情漠不关心,也不试图追究任何人的负责。他们并没有对最近对记者安娜•波里科夫斯卡娅(Anna Politkovskaya)的谋杀,或者对安德烈•科兹洛夫(Andrey Kozlov)(中央银行的首位副主席)的暗杀,或者亚历山大•利特维年科(Alexander Litvinenko)的中毒事件(在一次近期民意测验中,多数人认为,他是被他的“商业伙伴”杀害的)感到不满。

政府和人民的疏离以及公众对政治的冷淡在俄罗斯有着长期的传统。而现时生活水平的提高更加强了这种政治冷淡。得益于石油和天然气的意外收入,现在俄罗斯人民的生活比后共产主义时代的任何时候都要好。也可以说,在俄罗斯历史上,享受小康生活的人口比例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高过。作为结果,面对越来越专制的政府,人们却变得更为顺从。

当然,可抱怨的原因很多,人们会发牢骚,但他们不会聚集起来反对现状。提出抗议的边缘政治团体和人物不断地面临官方压力,甚至骚扰——其中重要原因便是广大公众的远离他们。

由于选举结果是预先确定的,许多人就不投票了。事实上,当今的俄罗斯当局几乎没有理由去聚集活跃的支持。相反,公众参与被视为官僚们追求目标(维持自身地位、扩大对高利润资产的控制)的障碍。如果说任何俄罗斯精英曾经有过现代化雄心的话,他们已经放弃了,因为没有公众参与,现代化只是谬论。

相反,克里姆林宫不断吸引保守的、有前苏联风格的选民作为其权力基础,疏远进步的、具有创新精神的和受过最好教育的选民。最近,资本复兴公司(Renaissance Capital,在俄罗斯有十几年经验的一家投资集团)董事会主席斯蒂芬•詹宁斯(Stephen Jennings)注意到俄罗斯一个矛盾的趋势:一个不断壮大的中产阶级与一个滋养新兴政治寡头和庞大官僚系统的高度集中的政府共存的矛盾趋势。

问题在于俄罗斯最优秀最聪明的人群,也就是詹宁斯赞为具有“高级管理才能、职业化、高生产率以及社会和经济雄心”的人,似乎并不介意他们与决策的远离。他们可能反对克里姆林宫的经济政策,但是他们容忍俄罗斯猖獗的腐败、不光彩的竞争指数排名、对民主的普遍侵蚀、对司法的操纵以及脆弱的执法。与不如他们进步的同胞一样,他们并不试图让政府负责或者呼吁变革。就暂时而言,现有的生活足够好了。

因此,如果对2008年的平稳过渡存在任何威胁,或者如果存在任何过渡后不稳定的风险,那它都只可能源于高层的内斗,而不是源于公众。乐观主义者希望,在某个时刻,俄罗斯不断壮大的中产阶层会承担起国家未来的责任,要求在国家治理方面进行激进的改革。但什么才会触发从被动的遵守到积极的参与之间的转变呢?

如果好时代滋生政治冷淡而坏政策导致社会经济的滑坡,这两样也许会在未来使得俄罗斯执政者被民粹派的势力所打败。
 

卡内基国际和平研究院不在公共政策问题上发表机构立场。此处所阐述的观点仅代表作者个人的立场,并不一定反映卡内基及其工作人员和理事的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