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问答专访改编自卡内基中国的一场探讨中国与太平洋岛国关系的研讨会直播。为确保文意清晰,内容已做编辑。
达莎娜•巴鲁亚:在地缘政治对话中,有一种观点认为,中国拥有大量现金,并将其发展项目强加给太平洋岛国。尽管更大体量的国家可能也有一些担忧,但故事的另一面是,许多国家选择接受中国提供的贷款和拨款,用来解决它们各自正面临的实际问题。包括世界银行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在内的传统参与方有时候并不能针对这些问题提供支持。为什么尽管太平洋岛国对于持续的债务问题存在担忧,却依然愿意同中国开展合作? 萨蒂延德拉•普拉萨德:首先,我从整体上谈谈看法。气候变化的问题实际上是债务的问题。2015年,强热带气旋“帕姆”致使瓦努阿图损失了70%的GDP。在后续的数次次生气旋灾害中,瓦努阿图又损失了12%的GDP。如果把上述数字按比例转换到中国经济上,相当于损失了12万亿美元。瓦努阿图政府必须利用剩下的资源确保医院、道路和其他基础设施得到修缮。这样的灾害事件在太平洋各岛国不断上演。斐济副总理比曼•普拉萨德(Biman Prasad)近期在澳洲援助会议上发表讲话。他描述了气候变化对太平洋小国基础设施的影响,提出签订全球投资协议,充分考虑小国的脆弱性,在自然问题方面为小国提供大幅度优惠条件。一些国家的经济只有一两个领域。这些领域可能被气候灾害完全破坏,同时小国又必须出资对其基础设施进行重建。所以一方面,赚取收入的来源遭到了破坏;另一方面,保障经济可持续发展的资源——道路、桥梁等——也遭到破坏。小国往往没有其他驱动经济发展的要素。
在此背景下,国际体系中必须为小国特定融资窗口留有空间。我听到越来越多的金融和经济部长表示,现有的金融工具中,没有一个适用于小国——无论是中国、世界银行还是亚洲开发银行所提供的。优惠贷款应当专门针对小国定制。
图瓦卢虽然人口不到两万,但依然需要能够停泊250到500吨级船舶的港口。然而,港口建设所需的费用不会因为国家小而有所减少。在图瓦卢建设港口的成本跟在澳大利亚建设港口的成本是一样的。然而,图瓦卢偿还优惠贷款的能力发生了变化。一笔优惠贷款就可能让国家的整个公共财政体系出现状况。这对于小岛国来说是非常独特的挑战。
张登华:我还想补充回答一下为什么太平洋岛国尽管意识到了债务风险却依然有意申请中国的贷款。从供给侧来看,中方很愿意提供贷款。优惠贷款是需要偿还的。优惠贷款并不是拨款。因此,此举可以减轻中国政府的财政负担。第二,许多中国贷款是给中国国有承包方的,所以他们成为在资金和就业机会方面受益的一方。
从太平洋岛国的角度来说,它们持续从中国借贷的原因之一是对基础设施建设的巨大需求。如果将中国提供的优惠贷款与传统合作伙伴提供的贷款相比较,前者要便利得多。申请中国贷款要容易很多,因为所需的申请文书更少,且在良好治理、金融改革、人权和民主方面没有相同的要求。
最后,在投标过程中,中国的承包商可以提供比西方国家竞争对手更低的价格。然而在赢得订单后,中国公司有时会要求外国政府增加这些项目的预算。这是连中国政府都意识到的问题。